高山开着手电独自走在黑暗里。

此时距离他跳下地洞已过了将近两个小时，手电照出的光圈已然变黄变暗，预示着电源将要告罄……

当高山从密室跳下地洞后，没走多远便遇到了小辫怪人，怪人仿佛扯线木偶般，定在原地不停抬手指着一个方向。

高山壮起胆子在怪人身上摸索，怪人倒也好搜，烂成布条的棉甲对高山彻底敞开了“大门”，一番上下其手，结果高山连个虱子都没找到。

失望之余，高山和“辫兄”挥手告别，按照所指方向一路走了下来。

初时通道狭窄低矮，两侧石壁都是坚硬岩石，毫无人工痕迹，渐行渐远，高山陡然发觉周围变得开阔起来，不知不觉，他已置身于一个天然溶洞之内。

溶洞狭长远远望不到尽头，四周怪石嶙峋犬牙交错，唯有地面因熔岩凝固形成“岩石河流”，走在上面颇为平坦……

看着手电那已发暗的光圈，高山不禁怀疑起来自内心的感觉，面前赫然出现一个陡坡，明显是要深入地下，与他盼望回到地面的意图截然相反。

高山舔了下干裂的嘴唇，略作犹豫便摸着石壁缓步顺坡而下。

他现在像个输红眼的赌徒，脑中不停浮现走下去的想法，完全挤走了“理性”判断。

噗通——！

手电骤然熄灭，突然而至的黑暗让高山心慌，惊慌中，脚下不稳错不开步子，整个人立时扑倒顺坡滚了下去。

翻了几个难看的跟头，高山才晕头涨脑勉强定住身形，坐在地上大喘粗气。

四周目不见物漆黑异常，睁眼闭眼已无任何区别。

高山索性闭上眼睛，暗忖侥幸，没有被尖锐钟乳插到身上。

在这黑暗里，就算有不死之身能够自愈修复，但想想结果也肯定是大为不妙，那平头怪人就是个列子。

莫名想起那堆黑色“米粒”，让高山侥幸之余不断感到脊背发凉。

好一会儿，高山睁开双眼，入眼依旧一片漆黑。

高山摸出火机，打着火，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仿佛萤火摇曳不定，四周黑幕笼罩压抑得他透不过气来。

前进或是后退，已到了最后的抉择时刻。

苟且与不屈；懦弱与勇敢，始终都是残酷的选择，使人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，这个代价不是尊严就是生命。

高山清楚选择的代价，往回走，意味着苟且偷生多活几年，继续向前，极可能变成黑暗中的一堆“米粒”。

熄灭火机，高山闭眼靠在石壁上，脑中回忆着几天来发生的一切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中浮现闪过：

缸子的憨笑、关姗的靓影、徐佳丽的笑颜、老海山的无畏、山田的拘谨、刘芳菲的惨死……当脑中画面定格在那黑洞洞的枪口时，高山心中陡然生出一团火焰，驱走了黑暗焚尽了怯懦。

好想再听听缸子叫哥，好想吃到关姗答应的法餐，好想在胡同里和邻居们下下象棋侃侃大山，原来这普通的生活竟如此让我留恋，高山嘴角露出浅笑。

回去，也许可以轻易得到这一切，即便只剩几年也是那么令人向往，但老海山徐佳丽和山田，他们将永远失去这些，向前……高山睁眼望向前方的黑暗。

嚓——火机轻响，微弱的火光骤然亮起，驱散了身边尺许的黑暗，在漆黑如墨的溶洞里，亮光仿佛黑夜里的点星，渺小却倔强，向黑暗发起挑战。

高山扶着石壁，每走几步便打着一次火机，以便能够看清前方几步远的路，用这种方法行进速度有如龟行。

前行将近一个小时，高山终于走下陡坡，再次靠在石壁上休息。

打火机经过多次使用，火苗已弱了不少，眼看便要报废。

喘息片刻，高山脱下探险服上衣，打算点燃衣服照亮继续前行，可刚想动手撕扯，陡然听到一个女子的说话声：

【哼~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？】

突然而至的女子声音，把黑暗中的高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，手忙脚乱打着火机，四下晃了半天，入眼依旧漆黑一片，看不到任何人影。

“谁？你是谁？出来！”

高山大声询问，说完便又后悔，这“女鬼”要是出来站到面前，还不把自己吓个半死。

【你才是女鬼！你——你才是丑鬼！】

高山茫然四顾，骤然间感到不对，这声音明明来自脑中。

自己难道又出现幻觉了？早已远离密室，怎么在这溶洞里，不知不觉又陷入了该死的幻觉，真是可恶！

【可恶？我看你是真蠢，本公主原本不想出声理你，可又实在看不下去，古镜选择了你，而你却一直净干傻事，真是蠢笨……蠢笨如熊。】

女子声音清丽但话语刻薄，听得高山一个劲儿皱眉。

陷入绝境的高山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，这进了幻觉又让人莫名其妙一通数落，更是火上浇油。

高山把心一横，嗤笑道：

“好啊，来啊，我看你能骂出什么花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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